高培勇：“投资于人”并非单纯政策调整 而是深刻社会变革

　　12月27日金融一线消息，中国财富管理50人论坛2025年会在京召开，本届年会的主题是“迈向‘十五五’建设金融强国”。中国社科院学部委员、孙冶方基金会理事长高培勇围绕“投资于人与投资于物紧密结合”这一热点话题发表演讲。他强调，这一表述不能仅停留在政策调整层面理解，其本质是一场深刻的社会变革。

　　高培勇认为，“投资于人”带来的核心挑战包括：

　　其一，政府支出结构的优化压力。政府支出主要分为履行基本职能、经济建设性、社会福利性（公共服务型）三类支出。“投资于人”意味着社会福利性、公共服务型支出比重需相应上升，经济建设性支出比重需适当减少，通过这种“此减彼增”带动全社会消费投资结构转型。

　　其二，告别“二元”经济体制下的政府支出格局。尽管改革开放后支出结构逐步向多种所有制、城乡一体化、公共服务性演化，但目前财政覆盖仍非全面、待遇仍有差别，回归财政公共属性的任务依然艰巨，不能坐等经济发展带来自然演化，而需主动人为调整。

　　其三，当前基本公共服务存在三大突出问题：覆盖范围有选择而非全面、提供待遇有薄有厚而非一视同仁、资金资源投入相对不足。在“投资于人”的背景下，这些短板将被进一步放大，成为矛盾焦点。如何扩大覆盖范围、实现待遇均等、加大资金投入，增强基本公共服务的均衡性与可及性，成为亟待破解的挑战。

　　其四，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“必须坚持政策支持和改革创新并举”，意味着改革全面进入宏观经济治理视野，分量加大、位次前移。以往宏观调控多依赖政策支持，而“投资于人”既需要政策层面释放消费潜力，更需要通过改革创新增强居民消费能力，这就要求构建政策调整与改革创新协同发力的治理机制，如何实现二者高效适配，成为宏观经济治理面临的新挑战。

　　针对上述挑战，高培勇提出需从五个关键方面推进制度变革：

　　一是财税运行格局重构。财政的核心是收入与支出，“投资于人”要求对财政收支进行深刻调整：存量上，减少经济建设支出比重，增加社会福利性、公共服务型支出比重，腾挪资金投向人；增量上，通过赤字、国债筹集的资金，需有相当部分甚至更多投向人，而非仅用于项目建设，推动财政支出结构向公共财政全面转型。

　　二是坚持政策支持和改革创新并举，转变宏观调控着力点。提振消费包含两个层面：“释放”当期消费潜力（政策安排可实现）与“增强”消费能力（需改革创新与制度变革支撑）。“投资于人”的倾斜，要求政策支持与制度变革双管齐下。

　　三是基本公共服务配置优化。当前基本公共服务存在覆盖范围有选择、待遇有厚薄、资金投入不足等短板，在“投资于人”背景下这些问题将被放大。需着力增强基本公共服务的均衡性、可及性，破解配置不公难题。

　　四是建立现代社会保障制度、现代转移支付制度。“投资于人”的关键是将资金转化为居民可支配收入，这要求社保和转移支付制度逐步缩小乃至消除城乡差异、身份差异，实现全面覆盖、无差别适用，切实加大保障和改善民生力度。

　　五是宏观经济治理体系升级。预期管理将成为宏观经济治理的重要内容，具体包含三方面调整：将预期因素纳入宏观经济分析框架，实现供求管理与预期管理有机统一；将稳定预期、改善预期纳入宏观政策配置目标；将改革纳入宏观调控操作手段，不再仅依赖政策支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