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 丨 《财之道》栏目 周文猛
近日，小马智行创始人、CEO彭军以唯一自动驾驶行业代表身份入选《时代》周刊TIME100 AI榜单，与华为公司创始人任正非、深度求索（DeepSeek）首席执行官梁文锋等人，一同向全球展现了中国AI企业在应用落地与前沿探索方面的“影响力”。
不过在与《财之道》沟通中，彭军谈及获得这一殊荣时则直言：这是“荣誉”也更是“激励”，核心还是要用这个激励让自动驾驶做得更好，“做到千家万户”。
彭军认为，自动驾驶的安全性可以通过数百万、千万公里的统计数据分析得出，整体事故率已经远低于人类司机，同时还要兼顾舒适度等各种指标，在试验区内已接近人类司机平均水平的10倍。
伴随安全性能的提升和成本下降，当前国内Robotaxi行业已达到规模化商用拐点。他笃定地认为，接下来的3~5年之内，如果政策法规出台能够快速响应，Robotaxi企业商业落地加快最终“扭亏为盈”的拐点，也将很快兑现。
（彭军（右）、楼天城（左）合影，拍于小马智行成立时）
以下为对话内容（经编辑略有删减）
“成本接近人类司机，Robotaxi规模化拐点已至”
《财之道》：你觉得现在自动驾驶到了什么阶段？
彭军：过去一两年里，0到1的阶段肯定跨过去了，证明了产品可以商业化，只是规模还在逐步起量的过程中。现在很多技术已经证明了足够成熟，机器可以比人开的安全，成本可以做到比人低。今天唯一要做的就是把规模化做大，这离目标就越来越近了。
《财之道》：安全性和成本是如何被验证的？
彭军：安全性通过数百万、千万公里的统计数据分析得出，整体事故率远低于人类司机，同时还要兼顾舒适度等各种指标，在试验区内已接近人类司机平均水平的10倍。
成本我们觉得更有价值的是按每公里出行成本计算，之前没透露过，但这个目前已能做到与人类司机持平甚至更低了。
《财之道》：这说明已经达到规模化的阶段了吗？还有什么限制它的原因？
彭军：有，技术要做到更通用，法律法规要有支持，用户的习惯也要改变，因为这涉及到跟已有打车出行方式之间的博弈，这些可能都需要些时间。
但我觉得今天的信心和10年前肯定是不一样的，10年前更多还是探索，只是一个笃定，今天安全性、成本做到之后，虽然也还有很多问题要解决，但假以时日，应该都可以慢慢解决。
《财之道》：但现在自动驾驶企业的市值都不太高，你觉得小马被低估了吗？
彭军：其实行业外大家的认知中，因为确实还有很多不确定性，说到底这个就看你投资的窗口有多长，如果是站在一个十年的角度，其实这个行业一定是会起来的，当然选哪家公司又是一个挑战。如果你是按一两年来看，这很难说。
“未来5~10年，比拼的是体系化建设能力”
《财之道》：未来5到10年，行业比拼的核心是什么？
彭军：我觉得跟前10年很类似，说到底这和互联网公司很不一样，互联网一直讲唯快不破，其实这是一种执行力，之前很多中国企业的竞争力优势也是在执行力上，是规模化和执行力带来的成本下降。
自动驾驶和这有很多相通处，但也有不同，它的复杂度比那些都高。就技术本身的复杂度，就已经极其高了——应该跟芯片行业没有什么本质区别，毕竟芯片行业难的核心也是复杂度高。自动驾驶其实真正要再往下走，也会是一个大的体系建设。技术本身已经有很多体系了，包括传感器、芯片、线束等，然后到后面的各种软件、上下游地图等，再到整个车辆的运营、清洗、充电保养、拿牌照等，所有的这些用户体验都要做好。
这核心还是一个体系化建设的能力，这是最大的挑战。当然，这个行业足够大，只要体系做得好，走在前面，资金是不缺乏的，我不认为获取资金的能力会是最大的挑战或最大的竞争优势。
《财之道》：小马在商业化方面有哪些思路？如何去搭建体系化能力？
彭军：最开始我们就非常清楚地认识到，这是必须要去做的，其实就是发挥自己的长处，然后通过合作，通过生态建设把短板补齐。比如说我们很早就认识到，（造）车我们肯定不应该去碰的，有那么多车厂，应该跟车厂去合作，又比如说传感器、激光雷达、芯片以及车辆运营等，肯定也都是尽量找合作（伙伴）。
这些东西其实都是一个取长补短的过程，最后可以保障整个生态大家各司其职，可以让自动驾驶走得更快一些。
“Robotaxi企业‘扭亏为盈’，3~5年有望兑现”
《财之道》：拐点到了，但企业盈利还有点困难，Robotaxi企业何时能盈利？
彭军：我觉得也就接下来的3-5年内，应该是能做到的，但这也跟政策的推进速度相关。
Robotaxi这个领域，肯定是规模越大效率越高。管人是不经济的，规模不经济，但管系统永远是越大规模越经济，自动驾驶一定是有规模效应的。管10000辆车一定不是1000辆车的10倍，可能是3倍而已。
《财之道》：你们计划如何实现规模化？
彭军：今年要部署1000台车，这个肯定没问题，未来将是指数级增长，不会是这种线性增长。
“与百度、特斯拉相比，我们最大的优势是‘灵活’”
《财之道》：与百度、特斯拉等相比，小马最大差异是什么？
彭军：我们专注、灵活、务实，内部协同效率高。自动驾驶是系统工程，我们能在关键节点上快速调动资源、解决问题，而不是被流程或方向误导。
就像到底是选纯视觉还是传感器融合？在我来看这个一点不重要，因为这只是整个体系中间的一环，离自动驾驶做好还差十万八千里，因为后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做。
我们跟这些公司最大的优势是我们仍保持一个创业公司的文化，很灵活，解决问题的时候能够各个团队一起调动。今天很多大公司的问题，不是说他没有资源，而是他的努力方向不一定是最重要，或者说他努力的方向不一定是解决问题最关键的点。
《财之道》：那他们在努力什么？
彭军：哈哈，我们真的是就事论事，我觉得是更务实吧，一个事情来了，不是各个团队甩锅，而是各个团队合作在一起来做。
“博尔特跑1000米只是三流选手，‘沿途下蛋’不可取”
《财之道》：你怎么看一些自动驾驶企业提出的“沿途下蛋”商业模式？
彭军：我觉得这个说法是不成立的，因为真正一个极其有市场竞争力的产品，它一定是聚焦然后不断打磨出来的。你如果是沿途下蛋，那个蛋一定是你的，或者你真的把那个蛋当作很重要，那你就应该去专心做那个蛋啊！
就比如跑步这件事情，足够简单吧，就是两条腿不停地倒，但为什么100米、1000米和马拉松的冠军却是不同的人呢？博尔特跑1000米也就是个三流选手吧？按理说他跑步比谁都快，他应该所有的跑步都是冠军，但事实不是这样的。
自动驾驶领域一家企业想所有领域都做全，我觉得是不现实的。差之毫厘谬以千里，一个产品真正要做到最好，一定都是要为目标去打磨。
《财之道》：你觉得过去你们做对了什么，才走到今天？
彭军：最重要的事情可能是两点。第一，对无人驾驶的社会和经济价值有笃定，所以对大的方向一直有坚持。第二，能把一个至少以10年计算的长期目标，很好地拆分到每年的目标，然后让这个年度目标和长远目标大方向是不变的，同时又可以通过努力达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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